来源：南方+
5月25日，是美国非裔男子弗洛伊德遭白人警跪颈杀害一周年的日子。
这一年来，美国社会对种族歧视有过反思、醒觉，“黑人的命也是命”运动让全美听见少数族裔渴求公义的呼喊。
然而，也是在这一年间，美国社会对少数族裔的歧视毫无消减，亚裔无故遭袭、黑人命丧警察枪下的案件频频发生。
当仇恨和种族歧视成为长期困扰和折磨美国的“丑陋毒药”，人们不禁要问，制作这剂毒药的“绝命毒师”到底是谁？美国如何才能找到“解毒药方”？
依旧频繁的枪案
前4个月已有62名黑人遭枪杀
4月20日，涉嫌跪杀弗洛伊德的前白人警察肖万谋杀指控成立。而就在美国总统拜登声称“迈向正义”的24小时内，美国随即发生了6起警察杀人事件：美国俄亥俄州哥伦布市一名16岁黑人女子因持刀袭击他人而被警方击毙；北卡罗来纳州伊丽莎白市一名42岁非裔男子因试图驾车躲避审查遭到警察枪击……
制图：张茵
统计机构Statista数据显示，在美国，致命的警察枪击事件正呈现上升趋势。2019年，遭警察枪击身亡的人数为999人；2020年，这一数字上升至1021人。在2021年前4个月，共有292名平民被枪杀，其中62人是黑人，针对非裔的致命枪击事件发生率远高于其他族裔。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报道，针对非裔的暴力执法是白人的3倍多。
2017年—2021年遭警察枪击死亡人数统计。图片来源：Statista
CNN报道截图：美国警察更可能对非裔使用暴力。
美国警察暴力执法致死案的发生率，也高于其他发达国家。据CNN报道，同其他发达国家相比，美国的数据让人感到触目惊心——2018年美国有995人死于警察枪口下。
相较之下，德国、瑞典、英国和新西兰2018年的数据分别为11人、6人、3人和1人。美国警察枪杀的人数，是德国的近100倍、英国的近330倍。
CNN报道截图：更多人死于美国警察枪口下。
系统性难题
歧视性执法与差别对待的司法
事实上，非裔美国人在美国执法和司法体系中要面对的歧视是系统性的。
早在2016年，同样是在明尼苏达州，曾发生过另一起震惊全美的警察暴力致死事件。当时，32岁的小学饭堂经理菲兰多·卡斯蒂利亚（Philando Castile）因“车尾灯坏了”被警察截停，随后在其并未有威胁性动作的情况下，警察快速近距离连开7枪致其死亡。车内的女友将整个歧视性执法的过程在社交媒体上直播，并由此引发了大规模的游行示威。
在随后的案件调查中，一个数字更是点燃了关于警察歧视性执法的舆论：在卡斯蒂利亚驾车的13年内，他总共被警察截停过49次。
据斯坦福大学“透明执法计划（Open Policing）”在2016年公布的数据显示，黑人司机被警察随机喊停问询的几率比白人司机普遍要高，在威斯康星州，这个差别几乎是4倍。
明尼苏达州大学的法律教授Myron Orfield在2003年就曾对警察歧视性执法进行研究，结果显示，黑人司机驾车驶入高收入社区时，被截停的概率是白人司机的7倍。
斯坦福大学Open Policing计划的研究数据。
而进入到司法程序后，非裔美国人所面对的，是更明显的差别对待。
据非营利组织The Sentencing Project统计，出生于2001年的美国人中，每3个黑人里就有1人可能会坐牢，而同年龄的白人中，每17人才有1人可能会坐牢。
Sentencing Project的研究数据。
造成这一差距的原因，是美国法庭对少数族裔，尤其是非裔和拉丁裔往往会给出更严苛的审判。据美国量刑委员会2016年数据统计，在犯罪性质和严重性同等的案件中，黑人犯人服刑的时间比白人要长19.5%。
美国量刑委员会的研究数据。
这种司法不公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虽然黑人和拉丁裔加起来仅占美国总人口的29%，但美国监狱中却有57%是这两个族裔的牢犯。
Sentencing Project的研究数据
著名黑人说唱组合“黑眼豆豆”在STREET LIVIN’这首歌中就曾写下一句歌词指控美国监狱体系的不公：
“比起摘棉花的年代，现在监狱里关着更多的黑人兄弟”。
无法如期兑现的诺言
约束警察行为，为何这么难？
早在竞选期间，拜登就曾打出口号，承诺会在就职100天内“成立全国警察监督委员会，加强对警察部门的监督和问责”。
百日早过，实际进展寥寥。
尽管为了“挽回一点面子”，在就职百日演讲上，拜登再次呼吁推进警察执法改革，并表示政府将在弗洛伊德逝世一周年之际，推进乔治·弗洛伊德执法公正法案，以重建美国人民对政府的信心。
4月28日，美国总统拜登在首都华盛顿的国会发表演讲。新华社发
但从目前情况来看，这恐怕又将成为一个无法如期兑现的“诺言”：
2020年6月，美国众议院民主党人提出《弗洛伊德警察执法公正法案》，旨在通过限制警察行为以减少美国刑事司法系统中的种族歧视。但当时由共和党掌控的参议院未对该法案进行表决。
2021年3月，美国众议院以220票支持，212票反对，通过了这项旨在防止警察执法不当的法案。但尽管拜登政府一直敦促国会在弗洛伊德死亡一周年之前通过警察改革立法，直至发稿之时，由于共和党和民主党两党在法案内容上分歧严重，该法案依然未能在参议院获得通过。
警察执法改革，在美国为何这么难？
根据美国现行法律，警察被允许在保护自己或者其他无辜者生命，以及防止嫌疑人逃跑这两种情形下进行射击。但如何有足够理由判定“嫌疑人对他人构成危险”，则给警察主观考量留下了较大的空间。
而相对应地，在实际情况中，美国警察因枪击被判有罪而被追究的概率却很小。有数据显示：从2013年到2020年，美国每年有约1100人死于警察执法暴力，但在这期间，98.3%的涉案警察都未被指控犯罪；而针对非洲裔的警察暴力执法案件中，涉案警察甚至大都安然无事。
此前就有前洛杉矶警察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坦言：因为缺少问责制度，尽管在训练中被教导暴力手段应该是“最后的方法”，但面对有色人种的时候，很少看到会有警察遵从这样的规则。
但想要约束警察行为，动的不仅是警察系统的“奶酪”，更引发了部分美国白人的担忧。
在推行警察执法问题改革的过程中，就有部分美国白人在网络上发表言论，认为对警察执法约束太多，导致警察在执法时瞻前顾后，这样的“纵容”反而造成一些地方治安迅速恶化。
显然，要想真正地推进警察执法改革，改良警察培训方法、建立警察监督机制都只是第一层，要解决美国社会长年未决的种族歧视问题，才是根本。
5月15日，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圣马特奥市，民众参加反对种族歧视和仇恨犯罪集会活动。
但持续了近百年的问题，又怎么可能“一蹴而就”。
纵观《弗洛伊德警察执法公正法案》在近一年来的“艰难前行”，也不难看出，两党在政治上分裂，也明显添了不少堵。有分析人士认为，在目前参议院两党各占50席的情况下，《弗洛伊德警察执法公正法案》的通过可能还会继续受阻。
一年过去了，美国的警察执法改革似乎还留在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