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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最脏河流垃圾尸体乱扔 几百万人却靠它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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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dy是一位住在印尼爪哇岛Citarum河畔的渔民,黄昏将至,当下船后的Rudy被问到今天的渔获时,他只能轻笑着说:“我已经不能称之为渔夫了”。

在过去几年里,Rudy不再靠捕鱼生活,因为Citarum河里已经没有鱼了,能让他每天坚持出船的动力,是为了河中那成千上万的垃圾。

准确地说,Rudy现在的真实身份是一名穿梭在河中的拾荒者,每天工作9小时,把捡来的瓶瓶罐罐交给当地的回收合作社,最多时一天能收集50多公斤垃圾废品,换来5~6欧元。

像Rudy一样的清道夫还有数百人,这条让他们赖以生存的河,每天有两万多吨垃圾和34万吨废水排入其中,足以保证他们不会“失业”

这样恶劣的条件也让Citarum河成为整个印尼声誉最差的地方,甚至被媒体称为“世界上最脏的河流”

有多脏呢?

站在河流几里地外,首先闻到的就是无法忍受的恶臭,腐烂的垃圾与化学废水的刺鼻味道混合在一起,如果你是第一次踏入这里,都得带上防毒面具。

没有潺潺的水声,河流上漂浮着密密麻麻的垃圾,塑料废品、婴儿尿布、沿途居民的粪便,甚至是动物尸体……你能想象到的垃圾,都将河流覆盖的严严实实,放眼望去整个河面都是白色点点的塑料,看不到一点河水的颜色。

在垃圾高度密集的地方,河水将无数废品冲向岸边,日积月累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塑料山丘,河流两岸的土壤中,就像块被切开的“千层蛋糕”,每一层都是满是垃圾,随着时间的推移渗入土壤,散发着阵阵恶臭。

哪怕有幸能看到的水面,也都被从附近工厂中直接倾倒的废水所覆盖,整个河面被充满化学有害物质的工业废水“分裂”开来,泾渭分明

另一方面,由于没有适配的垃圾处理体系,连当地居民都养成了将生活垃圾随手丢入河中的习惯,Citarum河成了名副其实的“开放垃圾桶”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众所周知充满污秽的河流,依旧对沿岸数万居民的生计至关重要。因为没有其他水源,人们只能靠着Citarum河维持日常生活以及农业灌溉。

Nola所住的村庄就紧挨Citarum河,每天一大早,这位42岁的母亲都要提着大大小小的水桶去井里打水,因为只有早上的时候,水才是干净的,其他时间打上来的水不是红色就是黑色。

和村子里其他人一样,Nola就用这源自Citarum河的井水洗衣服、洗菜、洗澡、做饭……他们别无选择。

这个村子里有3000多人,将近四分之一都是15岁以下的儿童,这些脆弱的孩子也是受污染最严重的群体。

Nola的大儿子经常感到头晕恶心,上次去医院就检查出他肝脏有问题,最近几天,孩子又时长感到头痛,还一直咳嗽,一吃东西就会吐……这种症状邻居家的孩子也有,治疗过Nola儿子的医生也表示,类似病例她见过无数,都是像他这么大的孩子。

除此之外,最常见的就是村民们的各种皮肤病问题,农民Bambang坐在朋友家的沙发上,向记者指着他的脚和手臂,每当他趟过稻田弯腰农作时,接触过水的身体就会长出这种皮疹,这种状况同村的人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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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ti Sulasti和她的五个孩子住在Citarum河岸的Majalaya村,几年前在全家集体病倒后,Teti就不再喝河里的水了,只用它来洗衣服,现在,由于长期接触被废水浸泡的衣物,她的小腿上布满了鳞状发炎的水泡,医生说这是对废水中烧碱过敏的原因。

Teti Sulasti

就连文章开头提到的清道夫们,都没有任何保护措施,赤裸裸地把手伸进可怕的河里打捞垃圾,并且因为长期在水上工作患有不同的呼吸道问题,伤寒、肺结核不要太常见。

清道夫Rudiana因为长期在Citarum河上工作,患有严重的肺病,经常咳嗽

大家清楚知道是河水的问题,但就像媒体说的那样:“没有证据表明Citarum河的污染会对当地人口产生影响”。因为直到这里受关注前,从来没有专业的机构去那里对居民的身体进行检测。

为了让调查更加直观,记者将Nola儿子还有其他儿童的头发以及水稻样本送去机构检测。在最后得出的结果中,这些印尼儿童的头发中检测出含有54种不同污染物。

给水稻灌溉的水

更让检测员震惊的还是来自水稻的数据,由于结果实在太吓人,为了保证不是记者的取样问题,检测员甚至还亲自飞往印尼进行水稻二次采样,当然,最后结果也与之前数据如出一辙:

这些沿着Citarum河生长的水稻,铬的含量非常高,每公斤28.04毫克;铅浓度也非常高,每公斤29.09毫克(国际标准是0.25毫克),高于国际标准116倍。这些稻米不光供当地居民消费,还销往印尼全国各地……

体内长期沉淀重金属物质,相信大家都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癌症、骨骼损伤、神经系统疾病、智力障碍……这也是印尼当地儿童死亡的主要原因之一。

当地居民随意丢垃圾只是一方面,真正让Citarum河变得“五毒俱全”的是河流沿岸的无数纺织厂,它们多年来一直将不经处理污水直接排放到河流中。

自1990年以来,Citarum河所在的西爪哇地区成了印尼制造业的中心地带,光是省会万隆郊区的纺织业,就占到整个印尼群岛国家GDP的14%。这一繁荣数字的背后,是Citarum河沿途2000多家工厂依赖廉价水源,和无视法律直接向河中倾倒有毒废水。

可以说,西爪哇地区工业化的繁荣,一直在透支着每个人的生命。

原本依山傍水的农田如今被无数纺织厂包围,有的排污管离灌溉渠只有50米,每天不停向空中喷出刺鼻烟雾的同时,也将棕色的液体排入冒泡的水中。

在沿河林立的纺织厂名单中,Gistex集团是这里最大规模的出口商之一,拥有1000台机器,4500名工人在这里工作,主要生产涤纶织物(一种需要大量化学品的合成材料),每天24小时不停运行。

生产涤纶织物的机器

经工作人员介绍,这里的废水沉淀池会经过PH值、浊度、颜色、悬浮谷底以及COD等共五道参数的处理,但这和国际标准要求的至少31个参数相比相差甚远。

至于大家最关心的“是否会分离过滤出废水中的铅、铬等重金属元素?”这一问题,工作人员则表示:“Not every day。(不是每天都做)

最终,记者看到了经过五道参数处理后的可排放污水,橙红色的液体明显还依旧处于有毒状态,这点工作人员并没有否认,但按照他的说法这种状态也没问题:“你看,我的手伸进去后完全不会痒。”

“手痒测试”显然无法说服任何人,不过,记者还是发现了更多的线索,他们发现了纺织厂所供应的服装品牌。

在筛选的服装品牌中,GAP、H&M、优衣库、ASOS、阿迪达斯……均有“Made in 印度尼西亚”的标签,品牌H&M甚至单独在印尼设立了办事处。

顺藤摸瓜从这些服装品牌那里得到印度尼西亚分包商的名单,记者探访过的Gistex和泛亚等公司赫然在列。

其中,位于Citarum河岸边的泛亚公司,还专将与优衣库和H&M等其他品牌合作的案例放在官网上。

而这些品牌也只是冰山一角,经统计,一共有252个服装品牌与这些将废水倒入Citarum河的印尼纺织厂合作。

这些大大小小的时尚集团都在印尼加入了同一个组织——API印尼纺织协会,专门游说国际上各种涉及布料的行业在印尼下单合作。

接受采访时,协会秘书长Ismy被问到:“这是一瓶你们协会成员泛亚公司所排放的污水,你觉得你能喝掉它吗?”

Ismy的回答显然给记者来了个措手不及,他干脆利落地表示:“当然会喝!如果我住在那里,我一定会喝!”

“当你看到那些触目惊心的垃圾,你会为你的国家感到难过吗?”

“别无选择,我们没有解决方案”,Ismy说。

这个见惯大场面的商人显然无所畏惧,甚至用半笑的表情调侃道:“没准50年后我们都成了《X战警》里的变种人。”

当然,也不是真的毫无办法:“直接通知品牌不做订单,然后关闭工厂,多简单。”

这句话,完美解释了Ismy一直有恃无恐的原因。

这些年,岸边的工厂为这个国家带来了多少收益,让多少工人有了固定收入?单是API就从252个品牌中为印尼带来了价值100亿欧元的订单。

让纺织厂以严格的国际标准进行排污,就得安装高成本的污水处理系统,可一旦将这笔费用添加到订单报价中,这些掌握着绝对话语权的时尚集团就会直接撤资。

尽管许多农民的田间只能用毒水灌溉,但他们还有家人和朋友在纺织厂工作。经过多年发展,环境污染已成事实,如果再面临工厂关闭,那数万名工人都将失业。

放弃短期巨额收益,转而投入长期需要精力甚至更少收入的环保治理,对于每个捉襟见肘的家庭来说,这笔账根本不用算。

连万隆自然资源保护局局长Asep Kusumah都说:“办公室人手都不够,怎么严格控制工业。”

同样,这句话也能看出印尼政府背后模棱两可的态度,也是他们无法解决的混沌局面。

从民众、工厂再到政府,都被这高速发展的外表拖入一个死循环:关闭工厂就意味着工人没有收入等着饿死,不关的话底层人民只能在余生中用越来越毒的河水做菜、做饭、洗衣、灌溉…就连子孙后代都无法逃脱感染病死的几率。

如果政府依旧依赖纺织厂这种廉价产业发展经济,纵容国外资本用“挖肉取血”的方式破坏环境,找不到替代经济、寻求可持续产业,没有壮士断腕的决心在巨额订单和数万人生命中做取舍,那么欧美国家仍旧会用那微薄的利润将民众和官方彻底裹挟,明目张胆地吸血。

Source: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GEHOlmcJAEk&t=2240s

https://www.theguardian.com/global-development/2020/nov/02/rotten-river-life-on-one-of-the-worlds-most-polluted-waterways-photo-essay

来源:英国报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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