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老去的那天，当那天到来时，你选择默默等待终点来临，还是再燃烧最后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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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烛之年
No Choice
“不管了，自己爬到火葬场去，自生自灭。”
王肃中的儿子对记者说道：
“老了还不要脸，他不嫌丢人，我嫌丢人。”
儿子之所以说出这句话，
是因为父亲王肃中是一位裸模，
这个职业听上去就有些敏感，
而王肃中今年已经91岁了。
2012年，是王肃中人生的转折点，他从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突然成了社会焦点，《最老裸体模特》的新闻一下子刷了屏。
王肃中成了红人，而他的子女却跟他断绝了关系。
有人说：“老大爷心态真是积极向上。”
有人说：“最惨的就是你在陌生人身上感受到了亲人都没能给你的爱。”
网友们似乎都支持王肃中的选择，可当记者问到：“如果是你的父亲去当裸模，你会同意吗？”
大多数人又沉默了。。。。。。
看来人们对家人要比对外人严苛。
面对子女的不理解，王肃中却坚持了自己的选择，
“我不欠哪个，也不骗人家，我有我的理想，我有我的生活。”
当我不再被需要
能坚持自己的想法并且贯彻始终，王肃中年轻时就是个“狠人”。
三岁那年，王肃中的父亲去世了，母亲一手把他拉扯大，这养成了王肃中要强的性格。
很多人觉得王肃中思想比年轻人还要开放，难不成是高级知识分子？
还真不是，他初中都没毕业，曾经母亲让他把猪卖了换学费，没回到家，钱就被人摸走了，没钱交学费，王肃中无奈退了学。
没学上的王肃中跟着舅舅学了裁缝，“别人几个月才能学会的手艺，我只需要几个星期。”
他从学徒做起，后来自己开了裁缝铺，因为手艺精湛，王肃中被调到了工厂当厂长，最多时管着170个人，前后收过一百多个徒弟。
“1960年，我一个月挣280，比干部都高好多倍。”
王肃中觉得没让家人跟着自己吃过苦，是他非常骄傲的一件事。
但也是因为忙于工作，王肃中和家庭相处得很少，几个儿女一直托母亲照顾，后来的决裂，在那时已经埋下种子。
1994年，60多岁的王肃中退休，本来可以像大多数成都人一样，喝喝茶，打打麻将，可命运给他开了个玩笑，妻子患了抑郁，跳河自杀了。
从那时起，王肃中和子女之间蒙上了阴影，几个月见一次面，见面也只是寒暄几句。
曾经要养活100多个人的厂长，托关系可以给儿女要来营养品的父亲，此刻家中却冷冷清清。
王肃中给自己做了件寿衣，他明白：“我不被需要了。”
什么是尊严？
“你这肌肉不错啊。”
2012年的一天，王肃中在家待着心闷，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学校，他正好奇美术教室里在画什么时，一个老师模样的人走了出来。
“想不想来这里当模特？”
“考虑考虑。”
王肃中回到家，晚上老旧的木地板“啪啪”作响，屋子安静得吓人。
第二天一大早，王肃中就又去了学校，“我愿意当模特。”
传统观念里，把自己的身体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人们面前，确实有点让人难以接受。
但王肃中第一次脱衣服却并没有感到害羞，“看到别人都脱，我无所谓，这不是件羞耻的事情，毕竟社会进步了嘛。”
讲台上，老师在给同学们讲着这节课的要点，角落里，王肃中把自己脱得一丝不挂。
时间把他的头发染得雪白，他留起了“更像搞艺术的“长发；牙齿没剩几颗，撑不起年迈的嘴角；皮肤有些松弛，但因为有肌肉支撑也不至于完全塌下去。
王肃中走到画布中央，摆了个舒服的姿势。
第一次画裸体素描的学生看到这样一幅躯体，大部分都会躲闪。
但王肃中却很从容，他给自己提了要求：“尽量在绘画中保持专注，减少走动，不要东想西想，就不太累。”
成都的湿热让人烦躁，王肃中却有足够的定力。
他安静的看着老师教学生怎么打好骨骼比例，怎么画好肌肉线条，一节课就是45分钟，每次六至八节，抛开课间休息，八十多岁的王肃中要保持一个姿势五个多小时。
最让王肃中开心的是课间休息，他穿上衣服，走到同学中间去看看把自己画成了什么样子，有时还会点评学生的作品。
王肃中在年轻人中毫不拘谨，学生们也愿意和他交流，王肃中经常讲自己当裸模的心得，也经常提到1914年开设人体写真课引起巨大争议的著名画家刘海粟。。。。。。
学生们作为听故事的回报，有人给王肃中打水，到了饭点还有同学给他带盒饭。
王肃中在学校里的日子比家更像家。
裸模本来就是个小众职业，八十多岁的裸模更是少之又少，王肃中成为新闻是理所当然的事。
一时间，满地都是他的报道，央视都请他去做客。
王肃中还拍了一部公益电影《零元招租》。
“又有人需要我了。”王肃中感觉生活再次被填满。
王肃中名气越来越大，换来的却是家人的反目，三儿子给他打来电话：“死了也不给你收尸，你这样让我怎么见人？”
有记者带着王肃中去儿子家采访，不仅吃了闭门羹，还被破口大骂。
王肃中给儿子写信：“这不是件丑事情，艺术需要模特，这不是偷，不是骗。”
但子女们听不进去，连母亲去世，对小儿子偏心照顾等等旧事也翻了出来，最后跟他断绝了关系。
“他们思想还是封建吧。”王肃中猜想。
王肃中独自在家看电视
我自逍遥，来人勿扰
91岁的王肃中搬到了一个月400多的公租房，那里有不少退休老人经常组织活动，“小名人”王肃中有时也会上台秀一把。
但回到家，依然冷冷清清，“空虚、寂寞”，虽然嘴上不说，但还是会偶尔困扰他吧。
王肃中还是坚持做裸模，他不再奢望子女能理解他，“活了几十年，何必再追求得不到的东西呢？”
91岁，听起来像人生的终点，但王肃中却把它当成了起点。“面子”到底值多少钱，王肃中说不准，可他明白，没太多时间犹豫选择的正确与否了。
他要么就带着孤独和遗憾，一声不响地死去；要么投入到裸体模特中，燃尽晚年。
本文图片主要源自：CCTV、梨视频、网络等，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作者
一人一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