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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访网络色情直播:老板年赚千万 主播过劳猝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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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0日凌晨,河南“网约车司机”车某涛驾驶着一辆白色长安车,21岁的“女乘客”独自坐在后面。两人攀谈了一会儿,司机在车内喷洒了些不明液体后,借故买水离开。5分钟后,车某涛返回车内,一身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已经晕倒。见状,司机对其进行了“性侵”,整个过程出现在他手机上的一个直播平台中。

没过多久,此事被发布到网络,涉事网约车公司选择报案。郑州市公安局进行调查后,在6月12日通报了调查结果。原来,车某涛与“女乘客”为夫妻关系,所谓“迷奸”是两人提前设计好的情节,目的是通过色情表演吸引他人围观并获得打赏。目前,这对来自新乡的小夫妻已被抓获,案件正在进一步办理中。

实际上,在官方严厉打击之下,网络色情直播(简称色播)在主流直播平台上已难寻踪迹,但隐藏在地下的网络色情产业,并无收手迹象。

记者暗访发现他们的运作方式非常隐蔽。为逃避打击,商家们除在APP直播外,还通过网络社交账号从事色情产业。如果被发现,会马上换号另起炉灶。

而地下网络色情直播中的剧情,除前述的“网约车司机”外,还有“天台偶遇”“中介看房”“旅行搭讪”“家教补课”等诸多系列,甚至有偷拍性质的“宾馆开房”“女士SPA”“商场试衣间”等私密视频。前不久,还有男子在街头直播猥亵女性……

这类违法的地下网络色情直播,拥有着稳定且庞大的客户群,很多表演场景,甚至是来自网友的定制。还有商家还推出一对一语音、视频裸聊。近一年时间来,又出现一种性暗示式的“助眠影音”,并在多个主流平台上延续至今。

色播老板一年赚几千万

只要老板不被抓,换个APP继续玩

暗访中,一个网名叫“新科”的网络色情从业者告诉记者每天凌晨2点左右是高峰期。当有人联系时,商家会根据需求,向其推荐不同产品。对于目前最热的色播,他们也会有所忌惮,“一旦出事,就是毁灭性的。”

女主播为爆红裸聊 惨遭敲诈还要求陪睡

“新科”介绍,有的平台只需注册就能直接观看,主要靠刷礼物盈利。还有一些平台则是注册后必须先充值,否则任何直播都看不了。而最赚钱的平台,通常是一半色播,一半赌播。

前述“爱某直播”平台就是如此。记者注意到,里面女主播在进行色情表演时,很多时候会将大尺度内容引向“六合彩”。

6月13日,一名女主播在该平台进行“黄赌”直播时,有人问起“网约车司机迷奸”事件,她自称认识那个女孩,并表示已影响到整个行业,“老铁们,这几天老板不让我们露太多了,想看更劲爆就加我其他号。”但也有女主播并不在意,仍继续大尺度表演。

美女主播试戏女二号 被骗车内假戏真做…

在“鉴黄师”李凯介绍下,一名曾经的女主播思思接受了《凤凰周刊》的采访。她说,国内有很多公司在开发这种APP,前两年能在手机应用商店里正常下载,上架时大多打着社交软件名义,但遭频繁投诉后,目前在应用商店里无法下载,必须将网址复制,在浏览器中下载。

“如果被封掉的话,只要老板不被抓,就换个APP继续玩。”思思说,自己之前给一个福建老板工作,“他一年挣了几千万,听说今年生意整体不好。”另据介绍,色情主播们大多在出租屋进行表演,上岗前要进行简单培训,“主要是脸皮要厚,否则没法做下去。”

而且,老板会与主播签订“艺人合同”,受雇主播不能出现在其他平台,“轻则扣钱,严重的话,老板会将我们的视频寄回老家。”思思说。

“老板也会养几个女主播在身边,主要是做定制内容”。在思思印象中,如果遇到这样的客户,主播除正常分成外,还有额外奖励,但她不清楚客户群的规律与分布。

思思在色播行业做了两年,这种播龄已属于前辈级,大多时候她都能接受客户要求,但不涉及未成年人内容,“有的客人真变态,总要求有幼女内容。”

至于前老板的近况,思思因为离开公司有段时间了,所以不太清楚。不过,在她看来,色播之所以火热发展,还是因为市场需求太大。

目前,依靠做色播挣了些钱后,思思经营着一家服装店,她很满意现在的生活,“过去的就不要再提了。”

网络裸聊产业化,年入百万很普遍

女主播接单太多,直播中过劳猝死

记者调查发现,在网络色情行业还有一种形式,就是通过语音或视频,进行一对一连线“裸聊”,商家根据时长收费。不同于色播,现在的裸聊大多通过社交软件进行,很少有人开发APP。即便还有少量平台,最终也会通过社交软件转化。

在李凯帮助下,记者加上了一个网名为“小溪”的商家,对方号称掌握着大量裸聊资源,但她除收钱外,从不直接参与,“尽量不能用电脑聊,这样就很难查到IP地址。”

在“小溪”发送的清单中,她的团队能提供多种服务。其中,最便宜的是色情文字对话和语音条。目前,文字价格每分钟5元钱,20分钟起售;裸照每张10元,10张起售;语音条每分钟5元,20分钟起售;QQ语音通话,每分钟也是5元钱,20分钟起售。

“小溪”称这些项目收益不高,她主推的是视频裸聊,“不露脸的话上限为1小时,880元;露脸最多半小时,收费900元,价格比前两年翻倍了。”如果需定制场景或服装,要另外收取几十元费用,一般是扫描支付宝的二维码付款,“不要绑定自己的银行卡。”

“小溪”透露,她手上有100多个女孩和100多个男孩,分布在全国各地,她会根据每个人的特长进行分类。接单后,再根据要求,迅速检索出客户提出的标准,比如所在城市、学历、年龄等。

“前两年,很多人只提供语音和文字聊天”。“小溪”称,这两年都想接视频单,把妆化得浓一点,没人看出来。

在裸聊江湖中,也有一些铁规矩。比如,要提前多注册一些社交账号,每个号只能用一次,结束后永远不能再登录;要专门买一部手机工作,服务时不能安装SIM卡,只能用无线连接上网……

如果有人违反这些规矩,数千元押金不退,且有被清出行业的可能,“再者,千万不能私下加客户,以免有人钓鱼。”“小溪”说,所得收益对半分,“做这行的人很多,是你难以想象的数量,老板的话,每年挣个一两百万很普遍。”

“小溪”分析市场火爆的原因,“生活压力大,大家以这种方式减压。”而且,很多客人晚上如果不聊会儿,就难以入眠,“经常临时高价加时,这种一对一方式,就像恋人之间聊天,根本无法监控。”

为了验证“小溪”的说法,李凯先后添加了多名裸聊女孩。付费后,马上有人来打招呼,女孩们多在20岁左右,不少人是专职,而兼职人员中既有学生,也有上班族。从业理由五花八门,有的说是为了买化妆品,也有人说是为了还房贷和车贷。

一个叫“妖妖”的女孩来自东北,她说与男朋友是异地,自己在一家医药公司做前台,早前从事游戏主播,因为收入不稳定,在他人推荐下,进入了裸聊行业。

对于这份工作,“妖妖”说并没有什么羞愧之心,她觉得和客户不可能认识,也不用发生线下关系,“聊完就删除了,配合着演戏呗,我老板每次都要删除客户的记录。”

“妖妖”自称,她入行才4个月,已经挣了8万多。她也觉得非常累,因为大多在晚上接单,需整宿熬夜。据她介绍,前两年行内有个女孩,由于接单太多,直接在服务时猝死了。

虽然行内规矩是不能加私信,但也有人会突破底线。一个名为“花花”的女孩,自称家在中原某地,中专毕业后换了很多工作,在同学介绍下从事裸聊。刚开始,她严厉拒绝私下添加,李凯给她发了666元小费后,“花花”便通过了。

“花花”说,自己在南方某市专门租房子从事裸聊。她说害怕在老家遇到熟人,所以才选择远些的城市,“也没那么好做,如果被客户投诉了,会被扣钱。”

所以,“花花”偶尔还得给老板发个红包,一来是处好关系,另外是能多派单。她们有个社交工具群,如果有客户咨询,老板会把要求发到群里,然后大家迅速抢单。不过,也有女孩因个性太强,很快就被迫退出。

有个名为“忘我”的女孩就是如此。她说,经常有客人提出过分要求,自己受不了侮辱,就离开了裸聊界。后来,她又尝试了几份工作,觉得赚不了钱后,又回归到网络色情界。

在李凯长期跟踪中,“忘我”目前主要售卖色情视频,“她的资源是‘偷拍系列’,例如试衣间、女士全身按摩,和开房视频等。”

据李凯透露,这些偷拍视频并非“忘我”独家所有,也是花钱从特殊渠道购得的,售价是进价的10倍以上。“忘我”也专门注册了微博,经常发布这类信息,她说,“每月也能收入1万多,挺知足了。”

不过,“忘我”最近准备转行,从去年底开始,她在一些平台上看到了“助眠”系列视频,“就是借助工具,发出各种情色声音”。

记者注意到,这种形式的视频目前在多个主流平台上传播,有人是在模仿正常声音,但大多主播进行情色暗示,“一边打击,一边翻新花样。”李凯说,“要彻底消灭,太难了。”

针对采访中遇到的网络色情信息,《凤凰周刊》记者已向有关部门进行举报。

对于采访中发现的这些现象,记者联系了警方,一位警察表示很为难,并建议记者向扫黄打非部门举报,“这个情况是挺严重,但去哪里找他们呀,我还天天担心儿子不要把钱打赏给女主播。”

北京大成(哈尔滨)律师事务所朱宝律师也表示,网络色情行业打击起来的确困难。一般来说,不涉及金钱交易的话,成人之间在有限人数范围内直播,不构成犯罪,但主播可能会受到相关行政追责。各种法规对平台或软件运营商有更高要求,一旦涉黄将会面临严厉惩处。但是很多平台都是在境外注册的,调查和取证比较困难,对执法部门来说,的确是个不小的挑战。

内容来源:凤凰WEEKLY财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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