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隆平往事:一个“书三代”的弃政从农史
2021年5月22日,91岁的袁隆平老人带着不舍,离开了这个喧嚣的人世间。
侠之大也,为国为民。当袁老逝世的消息传出来后,人们除了震惊之外,剩下的只有满心的悲痛。
中国杂交水稻之父、中国工程院院士,诸如此类的头衔在老人身上早已数不过来。
袁隆平一生的心愿就是希望每一个人能都吃饱饭,在最近一次接受采访中,当被问及最害怕什么的时候,老人叹息着说:
“最怕有人饿肚子。”
有人说一辈子坚持一件事很难,但袁隆平却向世人展现了自己的决心:
从正值年少到白发苍苍,老人一辈子都在围着“吃饭”转;
从吃不饱到留有余粮,老人的心愿在一步步实现;
纵观老人的一生,何尝不是一部近代中国变迁的世纪史。
1930年9月7日,一户姓袁的人家在北京协和医院增添了一个男孩。
当时的北京又名北平,加上到了这一代刚好是隆字辈,于是父母给男孩取名袁隆平。
因为当时的局势动荡,年幼的袁隆平尚未来得及好好认识这个世界,就开始随着父母四处奔波。
北平、天津、江西九江、江西赣州、这些地方都成了袁隆平和父母的居住点,直到他6岁那年,一家人才在湖北汉口定居下来。
作为书香世家,袁隆平的爷爷和父亲都是远近闻名的读书人,而母亲更是英文老师。
自幼天资聪慧,加上父母的悉心教导,袁隆平的成绩在同龄人中一直属于名列前茅,父亲一度将家庭的“读书香火”寄托在这个小儿子身上。
1937年,日本侵华战争爆发,年仅7岁的袁隆平正读小学,为了躲避战争,一家人兜兜转转,从武汉汉口奔向重庆,而袁隆平的小学生涯也换了好几个学校,直到1943年才完成学业。
在随父母奔波的路上,年幼的袁隆平看到了那个年代的悲惨生活,衣不裹体,食不饱腹已然成为常态。
草根、树皮成了人们的食物,虽然自己家庭条件尚好,不曾为吃喝发愁,但每每看到别人饿肚子时,袁隆平就感到一阵心酸。
“要是人们能有香喷喷的大米饭吃,不用为肚子发愁,那该有多好。”
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犹如被埋在土壤的种子,深深在袁隆平的心中发芽生根。
少年时期的袁隆平很“怪”,但身边的同龄人纷纷向往科技时,他却喜欢独自一人跑到稻田里,静静地看着稻穗,尤其到了收获的季节,延绵不断的稻田随着微风而摆动,在他的眼里堪比人间美景。
求学的日子是艰苦的,居无定所更是常态,袁隆平读小学换了三所学校,初中也换了三所学校,但这并未让他产生厌学的心理,相反,每次到了新学校,他都会第一时间跑到图书馆看书。
除了学习成绩优秀之外,袁隆平也是学校里有名的游泳健将,高一暑假,他连续获得了汉口赛区男子百米自由泳第一名和湖北省男子百米自由泳第二名。
出身书香家庭,学习成绩优秀,还擅长运动,用今天的话来说,袁隆平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高富帅”。
但就是这么一个羡煞旁人的高富帅,却在高中毕业之后面临着人生选择的烦恼。
选择大学和专业成了袁隆平苦恼的一件事,彼时,袁父已经立足仕途,他希望聪慧的次子也能和自己一样从政。
对于父亲的劝告,袁隆平原本也有些同意,但不知为何,每次想起童年时在路上看到的场景,他就觉得这不是自己该走的路。
秉着儿时的梦想,袁隆平和父亲再三商量后决定报考西南农学院,成为一名农业科学家。
作为新中国第一批大学生,袁隆平深知自己身上背负着国家振兴的重任,大学期间,他废寝忘食刻苦学习,希望有朝一日能改变国家“缺粮”的困境。
不得不说,袁隆平和农业有着极大的缘分,父母给他取名隆平,而隆和垄发音相似,后者代表着田地。
空军选拔、游泳队选拔,袁隆平都顺利入选,但最后总是因为意外的原因而失之交臂。
命运无常,似乎注定了袁隆平要在农业这条路上不断前行。
1953年,袁隆平从西南农学院毕业,被分配到湖南怀化地区的江安农校当教员,这一份工作足足做了18年。
教学期间,因幽默的风格和深厚的知识,袁隆平一直深受着学生们的喜爱,当然,其中自然也不乏爱慕他的女生。
可那时候的袁隆平都把心思放在农业研究上,对爱情方面完全处于“一窍不通”。
如果没有意外,袁隆平或许会一直在这所学校当教员,默默度过余生,但一场意外却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
1960年,袁隆平在学校的实验农田里发现了一颗“特殊的水稻”,在经过一系列的实验后,隔天春天,他将这颗水稻的种子播到田里,证明这颗水稻就是“天然杂交水稻”。
这个发现让袁隆平欣喜不已,当时西方国家曾口出狂言,认为中国无法养活这么多人,加之严重的饥荒,似乎都是在证明我们的“不行”。
袁隆平不服气,从儿时的渴望每个人都能吃饱,到如今发现天然杂交水稻,虽然只是一名老师,但他却立志用农业科学技术打破困境。
人工杂交水稻的研究道路远比想象的要难得多,更准确地说,袁隆平并非第一个提出这个实验的人,在他之前,其他的科学家也有过类似的实验,但结果都不太好,纷纷停留在理念阶段。
甚至有农业专家放言,认为“人工杂交水稻”只不过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就是在这样前人皆败的情况下,袁隆平还是决心放手一搏。
为了寻找到合适的水稻种子,袁隆平在数以万计的稻穗中苦苦寻找,最终找到了适合的仅有一颗。
光照、授粉,袁隆平将这颗独苗当成子女般细心对待,为此,他不惜将生活搬到农田边。
1964年,袁隆平结婚了,对方是一直仰慕自己的女学生邓则,两人的婚礼连体面都谈不上,妻子无怨无悔,全力支持他的工作,一声袁先生,一辈子相伴。
收获了爱情的同时,事业也在不断前进,尽管6年的努力,“人工杂交水稻”有了质的突破。
之后发生的一件事,却让正处于喜悦中的袁隆平几乎崩溃,泪流满面。
1966年国内局势动荡,这一年,袁隆平将自己辛苦积累的700多株珍贵秧苗播种,5月18日晚上,这批包含心血的秧苗被人拔除殆尽,毁得一点不剩。
隔天来到农田的袁隆平看着这一幕,悲痛欲绝,他发疯似地在田里寻找,希望能有幸存的秧苗。
苍天不负有心人,事发4天之后,袁隆平终于找到了5株残存的秧苗,这是他继续试验的唯一希望。
英雄是孤独的,除了寥寥少数人支持之外,其余人对袁隆平的行为更多的是不屑和嘲讽。岁月无情,转战天南地北,为了找到适合种植“杂交水稻”的环境,他几乎跑遍了全国。
1974年,在历经了14年后,“人工杂交水稻”终于有了重大突破。
这一年,单株亩产增加20%的“南优2号”水稻横空出世,宣告着一个全新的时代来临,不仅打破了西方国家的蔑视,还证明我们在“杂交水稻”这条路上,已经走在了全世界的前沿。
此时的袁隆平已经44岁了,他将自己人生最重要的时光都奉献给了水稻、国家,可以说袁隆平无愧于任何一个人,但他的内心却对家人愧疚不已。
妻子邓则越是无条件支持自己的工作,袁隆平就越感到愧疚,他知道自己不会谈情说爱,连夫妻之间的玩笑也很少开。
有一年,袁隆平出差去北京,他想用奖金给妻子买一件衣服,却不知道邓则穿什么码数,最后只好将七个不同码数的衣服全部买下来。
回到家后,没有一件衣服适合邓则,袁隆平站在一旁不知该怎么开口,妻子又喜又怒。
欣喜的是丈夫内心一直是关心着她;
羞怒的是当时全家人的经济来源就是靠袁隆平的奖金。
最后,邓则耐心地和袁隆平解释家里的情况,并让他将那七件衣服送给女同事,不要浪费。
贫穷的家庭,伟大的妻子,可以说,袁隆平一半的事业是靠邓则撑起来的。
相比于妻子的理解,袁隆平和三个儿子却始终存在着一道无法捅破的间隔。
因为工作的特殊,作为一家之主的袁隆平常年奔波在外,极少陪伴孩子,妻子有时也需要外出,无奈之下,三个孩子只能分别由袁父和邓父分别照顾。
尽管三个孩子都知道父亲的伟大,但缺少亲情的陪伴,他们在和父亲谈话时总会不可避免地带着些陌生。
袁隆平对此感到心疼,但为了国家,为了能让大众吃上饱饭,他只能将这种痛苦深深藏在心中。
“舍小家为大家”,袁隆平用一生都在贯彻这句话。
有些人在取得成绩后骄傲自满,也有的人保持初心,始终如一,而袁隆平老人正是后者。
“人工杂交水稻”成功后,他一如既往奔波在田地间,只为取得更好的成绩。
老人从不掩饰自己的“贪心”,他说:
“我们的目标就是高产、更高产、超高产…就像贪财的人一样,我贪产量,产量越高,我越放心。”
经历过饥荒之年的人,才懂得粮食的珍贵,才会如此渴望能吃饱饭。
从第一代“杂交水稻”面世到之后的不断改进,袁隆平每次都亲力亲为,他甚至研究出了海水稻,希望在海水和沙漠上种出水稻。
这些年来,老人取得的荣誉数不胜数,获得的奖项更是难以罗列,只要他愿意把自己的极小部分技术出售,就可以过上富翁的生活,可老人却没有这样做,他把所有的研究和技术无偿献给国家。
侠之大者,为国为家。
袁隆平老人身上穿的永远是几十块钱的衣服,开的车也是十来万的那种,生活上更是极力追求节约,每逢出现天灾,他又毫不眨眼的捐出数十万。
岁月无情,将人生奉献给农业的袁隆平,在不知不觉中逐渐老去,有人劝他退休,但老人极力反对。
“我不会退休的,退休干嘛,我又不是动不了。”
看着袁隆平四处奔波,身边的人都忍不住感到心酸,为了照顾老人的身体,湖南省农科院在他的住宅附近专门安排了一块试验田。
这块田从设立那天开始就成了袁隆平的心病,每天早上天刚亮,他就准时到田里观察,从未迟到。
“不能下田干活的,成绩再好我也不要”,在招收学生之际,袁隆平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在他看来,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求实才是为人做事的根本。
袁隆平老人是“杂交水稻之父”,也是一个可爱的人,弹吉他,拉小提琴,用英语和外国人交流更是不在话下。
有一次老人演讲后筋疲力尽,在屋子里休息,助手走过来说有一群孩子想和他合照。
袁隆平听完二话不说,拖着疲惫的身躯准备走出去,助手劝他在屋子里就好,让孩子们进来,但老人却不认同,执意要自己过去。
就是这么一个伟大的人,却在2021年5月22日这天,永远离开了我们。
巨星陨落,举国默哀。
一位网友说:
“老爷爷去世的消息传出来后,我还以为这是一场玩笑,不可能是真的。后来我才明白,有些人的伟大,一度让我们忘记他们也会生老病死。”
灵车载着袁老的遗体缓缓前进,无数人自发涌上街头,为老人送行,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百城君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那个梦想在禾下乘凉的老人,在禾下睡觉了;
我和他好像有过一面之缘,在课本上,在饭桌上,在人间里;
今有国士,天下无双;
老人的伟大,让所有人忘记了他已经是九旬高龄,忘记了他也会经历生老病死;
那个让我们吃得太饱的人,如今真的走了。
袁隆平老人说自己曾做过一个梦:
水稻比高粱还高,籽粒比花生还大,穗子有扫帚那么长,他就坐在稻穗乘凉。
如今,袁老走了,给我们留下了太多遗憾,但百城君相信,老人的遗志必然会有更多人继承,在未来某天,袁老的梦终将会成为现实。
吾辈当自强,袁老,一路走好。